那天,我正和奶奶、三姑顶着大太阳掰玉米,姑姑问谁见我最亲(对我最好)?
我想了一会儿说,是我姨吧?
我是个爱耍小聪明的人,所以总会想很多。我以为她说的是自家人之外,当然也可能是我在为当年的尴尬狡辩,因为作为亲戚,我才不用帮我姨家里掰玉米,还顶着大太阳蹲在那里,好不难受。
除了掰玉米,收麦的季节也总要跑去田里帮忙,要么抻着蛇皮袋等“队友”拿簸箕往里灌,要么我就是那个拿着簸箕的队友。本身不是一个很累的工作,但因为收割机干起活儿来可不会停歇,所以我们也不能停。
蹲下、铲麦、起身、灌袋,几个循环下来,谁不头蒙眼花。即便麦子收到家里了,也会在暑假被父母安排去屋顶翻一翻晾晒中的麦粒,其实就是光着脚去划出新的沟壑。
再往前数,根本就没有什么收割机这种玩意儿,有的是头戴草帽、脖挂毛巾,边弯腰挥镰、边苦中作乐说笑的抢收盛况。我是错过了能拿镰刀的年纪,但往往也要跟在捆扎队伍后面去捡拾遗落的麦穗。
麦穗连杆儿捆在一起,之后又高高的堆砌在驴车上,我要么趴在车顶,要么坐在车前,跟大人一块,把它们送到一片开阔的叫做“场(cháng)地”平地。摊晒、碾压、翻抖、扬风、收取,这样反复好几遍,确保每一根麦穗都没有遗留的麦粒。
实话说,稍微要些力气的活儿,我都只是看得多做得少,在那个镰刀都拿不起的年纪,能做的也就是和狗子一样看家护院。
关于粮食,还有一些是奶奶讲述的,而爷爷奶奶就出生在饥荒年代,直到父亲成年之前,也没有太好到哪里。
家里原本老旧老旧的木箱,终于在数次搬家之后不见了踪影,而我一直记着的,就是那压在箱底的故事。
在那些苦难的年岁里,奶奶总能省下一点点细粮藏进木箱,直到远在2000公里之外的、在攀钢工作的、数年不归的爷爷回家,爸爸、叔叔和姑姑们才会惊讶的和奶奶一起包上一锅饺子…
配图是女儿啃了一半的玉米,苦口婆心的劝说,换来的结果往往是我来帮她吃完。和我一起吃饭的朋友,点过的菜,我总会劝他们多吃一些,终于于有一次,苗苗开口说:和晋哥一起吃饭,晋哥跟家长似的,生怕我们吃不饱啊!